合唱，合唱！作品、指挥、合唱团缺一不可 | 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

马革顺指挥合唱团

文 | 蒋力

推动合唱发展的主要元素，一是作品，二是指挥，三是合唱团。    

中国的合唱音乐，始自上世纪初的学堂乐歌。第一位乐歌作者沈心工创作的乐歌，多为齐唱。在此基础上，李叔同创作了中国第一首合唱作品《春游》，这首三声部的合唱歌曲，词曲皆为李叔同所作，署名息霜，时在1913年。自此开始的早期中国合唱，以移植、借鉴、模仿为主。乐歌在教育界的逐步普及，为后来的合唱表演奠定了基础。萧友梅、黄自、赵元任、贺绿汀等，陆续成为合唱创作领域的佼佼者。清唱剧《长恨歌》、混声四部合唱《海韵》《抗敌歌》《游击队歌》等，都是那个时期的代表性作品。1939年诞生于延安的《黄河大合唱》，在抗日救亡、争取民族解放和建立新中国的进程中，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使冼星海达到“人民音乐家”的艺术高度。

1939年冼星海在延安指挥演唱《黄河大合唱》。

1949-1966

多个“第一”奠定合唱基础

1964年国庆节，北京3000余名演职员在人民大会堂演出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

新中国成立初期，合唱作品呈现蓬勃之势，不仅数量可喜，作品在技巧性和风格上更获得了世界范围内的认可。代表性的合唱作品有：《歌唱祖国》（王莘词曲，1950），1954年获全国群众歌曲评选一等奖；反映抗美援朝战争的《飞虎山大合唱》（管桦词、张文纲曲，1951），在布加勒斯特举行的“国际歌唱和平及人民友谊”群众歌曲比赛中获二等奖；《全世界人民心一条》（招司词、瞿希贤曲，1951），在柏林举行的第三届世界青年联欢节中获得音乐作品二等奖；娴熟运用西方创作技法、具有典型民族风格的《牧歌》（瞿希贤根据内蒙民歌改编，海默词），是中国无伴奏合唱作品的典范，也是六十多年来众多合唱团体的保留曲目之一。   

17年间的代表性合唱作品还有：王方亮根据陕北民歌改编的《三十里铺》（1953），李焕之记谱编曲的混声四部合唱《苏武》（1956），瞿希贤的《红军根据地大合唱》（金帆词，1956），刘炽的《祖国颂》（乔羽词，1957），萧白、王久芳等人创作的《幸福河大合唱》（1957年创作，1959年获第七届世界青年联欢节音乐比赛大合唱一等奖），丁善德的单乐章大合唱《黄浦江颂》（沙金词，1958），朱践耳留学苏联期间完成的我国第一部交响合唱《英雄的诗篇——毛泽东诗词五首》（1960）、李劫夫创作的《我们走在大路上》（1963）、1964年创作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中气势磅礴的《七律·长征》（彦克、吕远曲）和《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沈亚威曲）等。

在民众层面影响最大的，是晨耕、生茂、唐诃、遇秋创作的《长征组歌——红军不怕远征难》（肖华词，1965）。

《长征组歌——红军不怕远征难》

除了合唱作品产生广泛影响之外，合唱界也开始重视指挥培训与教育。1955年初，文化部接受苏联合唱指挥专家杜马舍夫建议，开设了由他主讲、为期一年半的合唱指挥训练班。杜马舍夫安排了视唱练耳、总谱读法、合唱学、指挥法等主课。这是新中国第一个比较系统的指挥培训班，进入该班学习的秋里、聂中明、郑小瑛、司徒汉、郑裕锋、施明新、张民权等人，日后几乎都成为合唱指挥界的一代翘楚。

杜马舍夫专家让郑小瑛替他教视唱练耳课。

1956年，中央音乐学院和上海音乐学院分别成立指挥系，都设立了合唱指挥专业。两位首任指挥系主任：黄飞立、杨嘉仁教授在合唱指挥或教学方面均有建树。上海音乐学院指挥系教授马革顺，在其“合唱学”课程教材的基础上，编写了我国第一部《合唱学》专著（1963年出版）。    

这一时期，中国的合唱团也迅速成长起来，在国内和国际舞台上均有亮眼表现，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合唱态势。1953年，杨嘉仁指挥的中国青年艺术团合唱队在第四届世界青年联欢节上获得合唱银质奖。1953年成立、1956年扩编的中央歌舞团民歌合唱团，以演唱改编的陕北民歌合唱为主，不长的时间内就巡演全国百场以上。1957年，聂中明指挥中央广播合唱团举行了首场无伴奏合唱音乐会。同年，王方亮、李焕之指挥的民歌合唱团在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的音乐比赛中获得金奖，《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范禹词、麦丁曲）获创作一等奖，《长白山之歌》（金哲词、郑镇玉曲）获创作二等奖。1961年，严良堃指挥了中央乐团合唱团的首场合唱音乐会。

1966—1976

合唱作品特色鲜明

国际大剧院合唱团演唱田丰的《沁园春·雪》

这十年间，语录歌和诗词歌是较主要的创作题材，继朱践耳的诗词五首和《东方红》中的数首诗词歌曲之后，田丰创作了《毛泽东诗词大合唱——为毛主席诗词谱曲五首》，郑律成创作了《在长征路上——五首毛泽东诗词》。不知何故，朱、田、郑的选择都是“五”。从“五”这个整体上看，“田五”的影响力超过了“朱五”。“田五”中的《沁园春·雪》（男中音独唱与混声四部合唱），具有京剧的板式特点，采用叙事体的结构形式，气势恢宏，线条宽广，是最成功的毛主席诗词合唱作品。而“田五”与“郑五”中的“忆秦娥·娄山关”则如合唱星空的双子星座，交相辉映。   

这一时期，较为突出的作品还有罗忠镕执笔的交响合唱《沙家浜》。这部作品在结合西方大型声乐体裁与我国的传统戏曲风格上，做了成功的尝试。《黄河大合唱》则因某些特殊原因而一度被钢琴协奏曲《黄河》取代。 

1976—2019

职业团缩减与非职业团壮大

新时期以来，合唱的创作和表演不仅恢复了常态，而且有了长足的发展。从作品方面看，创作型的作品与根据民歌或古曲改编的作品，都出现了相当数量的佳作。前者当中，包括施光南的《周总理，你在哪里》（柯岩词）《在希望的田野上》（晓光词），瞿希贤的《飞来的花瓣》（望安词）《把我的奶名儿叫》（黄宗英词），陆在易的《雨后彩虹》（于之词），田丰的交响合唱组曲《云南风情》（张东辉词），王祖皆、张卓娅的《南方，有这样一片森林》（向彤、贺东久词）等。后者当中，包括瞿希贤的《乌苏里船歌》《等你到天明》、谢功成的民歌合唱套曲《绿色的澜沧江》（建丰词）、罗忠镕的东蒙民歌二首、李焕之的古琴弦歌合唱套曲《胡笳吟》、金湘的《诗经五首》等。其中部分作品在1986年举行的全国第五届音乐作品（合唱）评奖中获奖。 

进入新时代以来，作曲家的创作热情依然不减。陆在易创作了交响合唱《中国，我可爱的母亲》，晓耕根据云南民歌创作了一批合唱作品，杨鸿年、萧白、张以达、王世光、孟卫东、徐坚强、曹光平、甘霖等作曲家和指挥家，都创作或改编出了具有代表性的合唱作品。瞿希贤的《大江东去》、孟卫东的《大青藏》等作品，几乎成为各地的合唱比赛中演唱率最高的曲目。    

2010年青歌赛华东师大合唱团演唱《大青藏》

在群众歌咏活动蓬勃兴起、业余合唱团体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基础上，1982年文化部等五部委主办了第一届北京合唱节，十余年后举办第四届时改称中国合唱节，一直延续至今，且主办城市早已不限于北京一地。举办第二届时，北京合唱指挥学会成立，1988年更名中国合唱学会，1993年易名为中国合唱协会，至今是引领全国合唱事业发展的权威社团组织。其后，中国音协成立了合唱联盟。中国国际合唱节、中国童声合唱节、中国老年合唱节等相继出现，逐步固定。地方举办的合唱节和合唱赛事更是数不胜数。较高水平的非职业合唱团队走出国门，在国际赛事中获得大奖，如今已成屡见不鲜的现象。  

2005年，指挥家严良堃在卢沟桥畔指挥200多人演出《黄河大合唱》后谢幕。

进入人生晚年的指挥家仍在发挥余热。百岁马革顺在合唱舞台上与弟子们一起完成期颐音乐会，严良堃再次指挥《黄河大合唱》，徐锡宜调教“经典合唱团”，都是他们的“绝响”。杨鸿年、吴灵芬、萧白、徐瑞琪、王秀峰、张以达、陈国权等人的作用，依然不减当年。孟大鹏、娅伦格日勒、曹丁、王燕等人成为中青年合唱指挥的代表。邱孝胥（福州）、李西林（成都）、陈家海（开封）、田晓宝（武汉）、陈光辉（深圳）、任宝平（天津）、阎宝林（杭州）、邹跃飞（温州）等人各展一方宏图。   

职业合唱团体的缩减与非职业合唱队伍的壮大，是不争的事实。专业出身的合唱指挥，与多个非职业团队在双向选择的基础上保持密切的合作和指导的关系，是普遍的现象。各地优秀团队委约青年作曲家创作合唱作品，是时下的最新走向。有针对性的引导与有目的的追求，二者有机结合，使得合唱之声在神州大地处处可闻，显示出合唱艺术的巨大魅力，呈现出音乐文化繁花似海的喜人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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